我睜開眼睛,看了看窗外,是熟悉的景色……頓時回過神,天呀!我竟毫無所覺,一上了計程車,說出目的地後,本只想閉目假寐,沒想到卻昏睡過去。
我看了一眼計程車司機,雖然看起來頗為兇惡,但竟然能載著熟睡的我安然到達目的地,是該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面惡心善的司機,還是──睡著的自己一點魅力都沒有,無法引人起歹念?
遞給司機車錢後,真誠地向他說聲謝謝。
站到地面,熟悉的腹痛再度竄起,深深吸進一口氣──沒用,痛沒有因此除去。
總存疑著,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給女人這樣的生理結構?辛苦懷胎十月,還要忍受數小時,甚至是數天的撕裂之痛,才能將人子產下。
即使沒有懷孕,每個月的排卵,如果卵子沒有受精,發揮應該的功用而成廢物被排出體外時,女人依舊要付出血液和忍受隨之而來的疼痛。
不是有個廣告說──能掌控自己的身體,就可以掌握全世界!
好!我要好好適應這個軀體所帶來的一切感覺,因為這是個上帝訂下的妥協。
走上位在三樓的公寓,一個擁有三房兩廳的小窩,雖然是租的,但提供了一個獨立可遮風避雨的空間,甚至稱得上是……一個家。
可當我打開門,卻發現玄關有一雙熟悉的男鞋和陌生的女鞋。
男鞋的主人是我的男友,他擁有這間屋子的鑰匙,我准許他進入我的房子、我的身體、還有……我的心。
女鞋的主人……?
我深吸口氣,慢慢走進屋子裏頭,書房和客房的門都是開的,唯獨我的臥房是緊閉的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,突生的恐懼和憤怒像兩道繩子,用力把我揪著、撕扯著,恐懼讓我腳如鉛重,憤怒讓我恨不得衝進去,把門撞開,來個──捉姦在床!
我還是來到房門口,貼門傾聽著,隱隱約約聽到聲響,但不明顯。
輕輕轉開把手,門開,走進,床被一片凌亂,空氣瀰留著歡愛過後的麝香,從我那緊閉著門擁有按摩浴缸的浴室則傳來了陣陣笑語和呻吟聲。
我額頭靠著門,靜靜傾聽著那淫聲淫語半晌──
原本混亂的心緒突然在剎那間都冷下來,我走出臥室,輕輕帶上門,走到廚房,手拿起光可鑑人的菜刀。
本來這刀──只是用來切水果用的,可自從認識了他,這刀開始切肉、切菜,但現在──我想切了他,把他切成碎碎的,像肉泥一般,然後一坨坨的,將他扔進馬桶──沖掉。
從未想過自己居然也會有殺人的慾望,但──此刻終於見識到了。
原來──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的文明和理智呀!體內仍是有那野蠻嗜血的獸性。
端看著刀半晌,終將刀放了回去。
我扭頭走出了廚房,走過了臥室,在玄關穿上我的鞋,將大門關上,把一切恢復成我未回來之前的模樣。
走上通往四樓的樓梯,我坐了下來。
拿出大哥大,我按下號碼,毫不意外的聽到女聲──現在收不到訊號,請稍後……
我關掉,再按下另一組號碼,這回,即使隔著一道厚壁,我也可以聽到自己家裏電話在響,我讓它響,響了很久、很久──直到電話答錄機接手。
「你在不在?如果在的話,就接一下電話………不在呀?好吧!那我再打你的大哥大!」我掛掉電話!
過了一分鐘,我再度按下他的電話號碼,突然間──通了!
他的聲音略帶著喘息。「喂!」
「怎麼搞的?你的大哥大一直打不通呢?」
「剛剛在開會,所以關機了……」
「你怎麼會那麼喘?」
「因為我跑來接電話呀!」
「你現在有空嗎?」
「呃……有什麼事?」
「我身體不舒服,你可以來接我回去嗎?」
「可是──我還有工作沒做完。」
「這樣啊……那沒關係,我自己叫車回去了。」
「咦!等等──」
「拜拜!」
我收起電話,整個人倚在樓梯的牆壁。
十分鐘後,我房子的門開了,一對男女慌亂的離開了。
我沒有費事的去跟他們說再見,只是打了個電話給鎖店,要他們來幫我換門鎖。
回到屋子,冷靜地將所有他的東西全都束成一袋,忍著腹痛將之丟到垃圾收集車上。
也請了人將那個床墊抬出去,當一切一切做完後,我整個人坐在廚房裏,為自己泡了一杯熱巧克力。
今天,我的卵子沒有受精,我腹痛如絞,但睡了一覺,明天就會好。
今天,我的愛情沒有著床,我心痛如裂,但睡了一覺,明天不會好。
要等好久、好久以後……
但──沒用的卵子需要立刻被排除,不然會傷害身體。
──沒用的愛情需要立刻被排除,不然會傷害心靈、影響智商、腐化靈魂.....
一個背叛的男人,不值得讓人付出更多的青春歲月在牢獄中
在選擇以暴力懲害背叛我的男人之前,我選擇更愛自己──
只是愛情不像卵子,只會從子宮排出血──
那帶有回憶的膿,要從心中、靈魂中慢慢地釋出
直到排除那份心痛
直到排除關於那人一切的記憶─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