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連載小說】《如夢之旅》養包子記─3



洛可與菲克勒是在陌生香味侵襲下慢慢醒過來,兩個孩子揉著眼睛慢慢坐起來。

一臉睏意的看著彼此,然後再一同轉過頭看向開啟的艙門─香味就是從外面飄進來。

兩人爬出避難所,一出來,暖熱的陽光立刻灑落在他們身上,眨了好幾下眼睛才適應那日光。

待他倆看清眼前的情景時,兩張小嘴立刻張大闔不攏。

琴妮娜脫下防護衣,只穿了貼身背心服,在樹的旁邊架了個火爐,火爐旁用樹枝串著不知道是什麼的生物烤著,而她就在火爐旁用刀子處理一些綠色圓球的東西。

「母親(洛姨)!」兩人不禁同時開口出聲叫喚。

琴妮娜抬起頭,對著他倆露出微笑。「醒了嗎?快點過來,我這裡有用濾淨器過濾出一些乾淨的水,你們先拿去梳洗。」看到那兩個孩子仍一臉茫然樣,腦中立刻想起,過去刷牙時只要戴上淨牙器,牙齒就會立刻潔淨無菌,洗臉什麼也會有準備好的濕巾,暗歎口氣,太依賴科技的後果就是連最簡單的事都不會了。

對兩個孩子招招手,親自示範了一下怎麼刷牙漱口,尤其這裡沒牙刷,但她聰明的找出老椰子殼裡已乾掉的纖維做替代。

兩孩子雖然一臉納悶,但還是照做,嘗試這種新事物就像在玩新遊戲一般,一會兒就笑嘻嘻地接受。
洛可閉著眼甩掉一臉的水,因為眼睫毛上的還沾著水讓他不敢睜開眼,急得跳腳。「母親、
母親,我的眼睛……」

「好、好、別慌!」她忍住笑,手邊沒毛巾,很想直接拉起衣角為他擦拭,但這布是特殊材料製成,很防水,她下海游了一圈都沒濕掉,還能提供保暖……,內心再一次讚歎柯隆星的科技,真的是進步到她很歎為觀止呀,所以現在她只能用手指輕柔地拂去小臉龐上水珠子。「沒事,這水雖會刺眼,難受就多眨幾下,適應了就好了。」

菲克勒雖沒像洛可跳腳,但也很不適應的猛眨眼,他還沒正式學過游泳,所以也沒嘗過用水洗臉的經驗。「洛姨,妳在做什麼呀?」

「弄早餐,我在海中捕了幾條魚,都很大條喔,而且最棒的是,你們看我在沙灘上發現了什麼?」她拿出被削成一半的椰子殼到孩子面前。「猜猜,這是什麼?」

椰子殼裡裝了幾顆褐白色的球狀物,看了半天,兩個孩子也沒認出那是什麼?

「可以摸嗎?」洛可問道。

「可以,但不要太大力,免得弄破了。」

洛可伸出食指摸了一下後便立刻縮回。「母親,這是什麼?」

「這是海龜蛋。」

「什麼是海龜蛋?」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問道。

琴妮娜再次啞口,隨即暗罵自己粗心,不能這麼直接地用地球的叫法,搜尋一下記憶庫,柯隆星上的生物,跟地球有類似生物,只是名稱不同。「海龜就是我們說的水波古獸。」

「水波古獸!」兩個孩子露出驚異的神情。「這裡也有水波古獸?!」

「……」罷了,教生物一向不是她的專長。「類似的生物,這個就是牠在沙灘上產的蛋,產了應該有幾百顆,我先拿了幾顆當做今天的早餐。」

「幾百顆?!」洛可兩眼發亮地看向沙灘。「母親,在哪裡?帶我去看。」

「好呀!不過等吃完早餐後再過去,好嗎?」

「我們為什麼要吃水波古獸的蛋?我們有自己的食物呀!」菲克勒手環著胸,一臉不悅地說道。

琴妮娜沒有立刻回答小王子的問題,只是笑著將那些蛋一一打開,將流出的蛋白跟蛋黃打散,然後在烹飪板上炒起蛋來,不一會蛋香四溢,可以聽到兩個小朋友吞嚥口水的聲音。

烹飪板──高科技產物,救生艙裡的基本配備之一,薄薄一片金屬板,卻可以自行吸收能源轉為熱能,瞬間成為烹飪平台,甚至可以變形成鍋,溫度完全可以自調,非常適合在原始蠻荒地帶使用。

她撒了一些從濾淨器過濾海水時分解出的白色結晶體─鹽,為蛋做調味,不一會兒,兩個孩子面前各放上用椰子葉拼出來的簡易盤子,上面盛著軟嫩的蛋包及一條香噴噴的烤魚,以及開好口的椰子,可直接飲用裡面的椰子汁。

「好了,可以開動囉。」琴妮娜正要大快朵飴時卻發現兩個孩子動也不動,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她,想了一下便知道問題在哪?她將椰子殼用刀子迅速分解開來─在這她又要讚美一下柯隆星的科技,做出的刀真好用,削鐵如泥呀,椰子殼在她手中跟保麗龍簡直是差不多等級。
簡易地削出幾支叉子─他們習慣使用的餐具樣式後。「就用這個吃吧,吃魚要小心點,不要被魚刺哽到了。」提醒完之後,便低頭開始吃了起來。

一入口,她立刻安心地吐口氣,味道果然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,這下子她對在這個地方生存信心更強了。

洛可與菲克勒看到她吃得那麼陶醉的模樣,互看一眼後也開動了,入口的陌生美味立刻擄獲了他們的心,瞬間把滿肚子的疑惑拋在腦後,學琴妮娜開始大口吃了起來,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?為什麼他們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?

喝了一口椰子汁,儘管口味很陌生,但那微甜帶著特殊香氣的汁液,令他們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,不一會兒,所有的食物都被消除得乾乾淨淨。

看到這樣的成果,琴妮娜滿意的笑了,辛苦了一個早上的忙碌還挺值得。

「吃飽沒?」

兩個孩子忙不迭點頭,洛可甚至還挺起肚子。「母親,妳看我的肚子,都鼓起來了。」

她好笑地摸摸那小圓肚。「有吃飽就好,走!我們去散散步,帶你們去看水波古獸產蛋的地方。」

「好!」

相對洛可的興奮,菲克勒顯得沉默多了,一雙綠眸不停地盯著琴妮娜。

「怎麼了?菲克勒,你有事要問我嗎?」

「嗯……,妳為什麼要弄這些異星食物給我們吃?而且妳是怎麼知道吃這些東西對我們的身體不會造成問題?」菲克勒困惑地問道。

看著這兩張小臉,暗暗歎口氣,雖然他們年紀還小,怕沒有足夠的心性承受接下來的事,但也因為他們年紀還小,或許能及早接受事實,儘快學習適應新的環境。

她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回到救生艙裡坐了下來。

「有些事,我希望你們能先做好心理準備。」她一臉嚴肅地說道。

兩個孩子聞言,身體不由緊繃起來,兩雙大眼一瞬也不瞬地凝著她。

「救生艙的轉換能源系統已經嚴重損毀,想要修復,以我們目前手中的資源是做不到的,而備用能源也僅剩下一點,想要離開這個星球……能量是不夠的。」

兩張小臉立刻一白,洛可扁起了小嘴,眸中盈滿了水光。

「其次,也是最重要的,因為隱空間炸彈所造成的蟲洞不知道牽連到哪個象限的宇宙裡,所以我們現在所置身的星球位置,是我們現有的星際資料未曾顯示過的,而這就意味著……過去柯隆人從來都沒有探索到達過這個象限的宇宙。」

菲克勒咬住下唇,小身軀微微輕顫著,而洛可則低頭啜泣了起來。

「所以……我們現在是真的離家很遠、很遠的地方……」看著兩個孩子都面露絕望,如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,令她有些不忍心再繼續開口講下去。

「是不是說……遠到搜索隊也找不到我們,我們……再也回不去了?」菲克勒抖著聲音問道,他很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,洛可是弟弟,年紀較小,所以還克制不了情緒,但他是柯隆帝國王室的人,母妃說,他不可以輕易地在人前露出懦弱恐慌膽小的那一面,會有損王家威嚴。

「是,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,但─還有另一個可能。」在孩子絕望崩潰前,她趕緊開口繼續說道:「我想那個蟲洞在短期內還不會消失,只要我們星球的艦隊能順利穿越過蟲洞,來到這個象限宇宙,還是可以找到我們的,所以我們不能太早放棄,因此我決定讓備用能源集中在發射求救訊號上,除此之外,不可以再做額外的浪費,這也就是說……接下來的日子裡,我們要盡量少用到救生艙的設施。」

兩個孩子表情立刻有了改變,多了一絲希望。

「這個星球是救生艙判定適合我們生存的地方,所以才會在這裡降臨,因此從現在開始,我們要儘快地熟悉這個星球,知道這裡有哪些東西是可以讓我們維持生命,繼續活下去的關鍵,目前還不知道救難隊何時會到達,可在此之前,我們一定要努力地讓自己活下來,懂嗎?」

「懂!」兩個孩子忙不迭的點頭。

看到這兩個孩子這麼快就能理解配合,令她感到欣慰,該說他們自小所接受的教育讓他們可以儘快地隨遇而安,或者是天性就如此呢?

呵,未來相處的時間可長著呢,她有的是機會觀察和瞭解。

「來吧!我們要儘快地把這個小島上可找到的食物來源收集起來。」

「為什麼呢?母親,難道我們不能留在這裡等待救援到來嗎?」

「這裡並不適合我們久居,如果可以的話,我還是希望有機會找到可替代使用的能源,好補充救生艙的能源,如此才能持續不停地發射訊號,否則……備用能源一旦用鑿,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家了。」她苦笑道。

「可是,洛姨,我們要怎麼離開這個小島呢?救生艙能源可以帶我們離開這裡嗎?」菲克勒一問就直指問題核心。

「我已經發射了一枚探測衛星出去,它會陸陸續續將這個星球的狀況傳回來,好讓我們做出判斷,可以的話,我們最好選擇能源最豐富的地區落腳,所以……希望我們的救生艙能有足夠的能量優先完成這項任務。」

兩個孩子點頭,表示明白。

她蹲下身子看著兩個孩子。「從現在開始,我們要暫時放下過去在柯隆星的所有生活習慣,必需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,就像我們的祖先一樣,沒有什麼科技產品可依賴,也不會有侍從護衛服侍、保護我們,一切都得要靠著我們的雙手雙腳求生存,明白了嗎?」


「嗯,知道了。」

* * *

雖說為了節能,所以不要過度使用高科技,但……也不是那麼絕對。

畢竟這是個陌生的星球,很多東西依她過去的常識覺得可以食用的,可分析儀全傳來警告說那是不可吃的危險物,想來裡面所含的物質,跟柯隆星人身體是有衝突的,如今像療衝光這種每用一次,能源就完全無法補足的情形下,能省就省,她可沒法子也沒勇氣效法神農嘗百草一樣,親身去試,雖說她身體已無需懼怕這些外物,但這兩個孩子可不同。

而分析儀─救生艙裡的基本配備,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幫他們找出可以食用的物品及可運用能源,是最佳利器,但同樣,只要能源問題不解決,依他們使用的頻繁度,頂多一年就會完全失去效能。

所以,在它完全斷電前,要儘快地將這個星球能源資料分析完畢。

洛可與菲克勒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,同其他柯隆星的同齡孩子比起來,他們更加早熟及世故,在碰到突發狀況時,也能較迅速地進入狀況適應。

在教會他們如何找出螃蟹洞抓螃蟹後,她便放手讓他們在沙灘上探索,而她則窩回救生艙,小心啟動能源,打開螢幕,接收由探測衛星傳回來的照片。

他們現在所棲身的這個島嶼不僅小,還真的很孤單,方圓百公里居然沒有其他島嶼或大陸,是名符其實的「孤島」,這下她就好奇了,這島究竟是怎麼形成的?總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冒出來吧?

不過,她的心思很快就不再糾結這了,探測衛星已將這顆星球海陸分布圖傳過來,該是決定下一個落腳之處的時候了。

走至門口,要叫那兩個孩子回來一起看,卻發現沙灘上已沒他倆的蹤影。

「菲克勒?洛可?」

──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