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「希望號」上最快樂的人是洛可,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快樂,但看到這樣活潑又有朝氣的小男孩滿艦跑著,心情也是愉快的,但也有人看到這樣的洛可而起了另外的心思。
「你說,我們得在這個地方多久呀?」
「誰知道,現在還是看能不能找到多一點同伴。」
「找到後,……我們還能回得了家嗎?」
「……希望能呀。」
「也不知道離家多遠了,會不會到我們老死都還回不了?」
「不要說那麼喪氣的話,你看將軍不是花了一年的時間就過來了。」
「若不是從原路回去呢?」
「就跟你說不要說這種喪氣話,打擊士氣。」
「我這是務實,而且說真的,到現在我們救到的同伴,全都是男的,整個艦上就只有夫人和那小丫頭是女的……」
「你在說什麼?你、你該不會對夫人─」
「你亂講什麼,我哪有那麼下流,敢對夫人有不敬的念頭。」
「不然你─?」
「唉!我是看到洛可,讓我好好想要─」
「什麼?你目標居然是洛可?混蛋!」
「你才混蛋,聽我把話說完!」
「好,你說!」
「我……我也好想要有像洛可一樣的孩子。」
「……喔!你是說孩子呀,我也想,哎唷!等我們回柯隆星後,就立刻找女人結婚生就可以了。」
「如果等我們回去了,都老到不能生,怎麼辦?」
「……」
「別告訴我你不想。」
「我沒有不想,但現在想也沒用,等過幾年再說。」
「……是呀,總要賭一把看能不能平安順利回去,……不過如果可以的話,希望可以多找到些女同伴,希望她們跟夫人一樣,可以以平安活下來。」
─
「想家」的氣氛在「希望號」上如傳染病一般的慢慢散播開來。
尤其接下來的搜尋跟救援工作完全沒有進展。
何時能找到其他人?
要找多久?
何時可以回去?
還有辦法回去嗎?
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回去?
種種不確定的因素,讓這些疑問、焦慮不安也愈來愈大,艦員的情緒也容易火爆起來,已經起了好幾次衝突,甚至幹了好幾次群架。
在聽完目前負責艦上人員管理軍官拉傑的報告後,洛斯特沉默了一下。「你說……他們其實是想女人了?」
「是的,我想……可能跟最近的食物有關係。」
「怎麼說?」
「近來艦上人員多吃蟲肉來增強體質,但蟲肉裡頭含的一些激素同時也會影響到我們的情緒。」拉傑說道。
洛斯特手指輕敲桌面,然後他按下通話鈕。「琴妮娜,麻煩妳到艦橋來一下。」艦上食物歸她所管,她必需知道這個情況。
拉傑一聽到琴妮娜的名字,表情也變得有些怪異,洛斯特注意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「怎麼了?有什麼事情不對?」
「是關於琴妮娜夫人的……」
「如何?」
「身為艦上目前唯一的成人女性,她的存在同樣對艦員有影響。」拉傑老實地說道。
洛斯特沉下臉。「有艦員對她有非份之想?」
「夫人是很有魅力的女性,在目前這個情況下,很難避免。」拉傑很保守地說道。「甚至有人開玩笑地說,若回不去,而將來只有夫人跟藍菲公主兩個女人的話,是不是請她們貢獻卵子,可以跟其他人配種,產生下一代?」
洛斯特聽到這猛然生出一股暴怒,這些人怎麼敢?
提供卵子?這是有修飾的說法,直白一點,就是─
他硬生生令自己停止想下去,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成為其他男人的繁殖工具,但他也明白,滿艦的男人要他們完全克制住自己的性慾不是件容易的事,雖然有提供觸感與真人無異的發洩工具,可終究不是真人,另外渴求有伴侶或後代的慾念也是本能,柯隆星人對伴侶性別沒有限制,只要合得來即可,而後代產生,雖然科技發達,但柯隆星法律嚴禁人造人,尤其是複製人,同性別間想要有後代,仍需找到另一個性別的精子或卵子做結合才可。
因此,在目前的情況下,有能力可以提供卵子繁衍後代也的確只有琴妮娜一個人,藍菲小公主還需要等待好幾年才可。
「將軍,您先別擔心,大家對夫人都是很敬重的,目前絕對不會對夫人做出不禮貌之事。」
「夠了!」洛斯特深吸口氣。「你密切注意,有異狀立刻回報。」
「是。」
琴妮娜來了,在聽到洛斯特的話及拉傑的報告後,心中頓時像被千萬匹草泥馬跑過,天!她現在居然變得這麼有價值了─如果一直無法回到柯隆星的話。
「難怪,感覺大家對我很客氣、尊重,所有事幾乎不讓我做。」她還以為是柯隆星人非常具有紳士的品格,原來是她想太多了,只是話一說完,頓覺周圍氣壓似乎變低了,抬眼,發現洛斯特正沉著一張臉看著她,而拉傑在察覺到氣氛有點怪,趕緊找個藉口先溜走。
「已經有人在『追求』妳,對妳獻殷勤了嗎?」
她很認真的回想一下,聳聳肩。「嗯,我是沒有感覺到自己在被『追求』啦。」話一說完,一聲類似「嗤」的冷笑聲從她腦意識發出。
洛斯特聽了後臉色並沒有好轉,情形似乎比他想像得還要惡劣多了,若讓她察覺到了,那情況會是──?
她偏頭看著他。「不過倒是可以做一些準備─若他們真的擔心的話。」
「什麼準備?」
「把我的卵子保留一些起來。」
洛斯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。「妳同意?」
「你不同意?」
洛斯特倏地站起來走到她面前。「妳怎麼會認為我會同意讓我的妻子把她的卵子貢獻給其他男人用?」
他生氣了……不!他氣壞了!唔,看樣子她的話嚴重刺激到了他的男性自尊了嗎?
她眨眨眼,直視著他。「我以為我對你而言,也只是個卵子提供人。」
他臉色一變,除了瞪著她還是瞪著她,而她則平靜地回視他,最後是他先別開了眼,疲倦的神色清楚地浮現在他的臉上。「我以為我們這個問題已經談過了。」
好吧!她承認她壞心,找到機會就忍不住要刺他一刺。
「琴妮娜,只要我們的婚姻關係還存在,我就不會讓妳以外的女人懷有我的子嗣。」
「但你精神上可以渴求其他女人?」見他臉上表情好似她又打了他一巴掌,暗扮了個鬼臉。「算了,不提這個,放心,我也不會要求公平起見,要多接收其他男人的戀慕之心才合理,回到問題原點─」她語氣平和地說道,她真的不是在為難他。「艦上人員心情浮動,就像你們說的,可能是蟲肉造成的影響,但那只是催化劑,把藏在每個人心中的不安都拉到檯面上,至於是什麼因素造成的不安,我相信你心裡有數。」
他沒吭聲,事實上被她的話題帶的一下東一下西,心情被弄得亂七八糟,很勉強才跟上。
「而關於女人或繁衍後代的事,在我看來這是最好解決的。」
他定了定神,冷靜地拉回思緒,看向她。「如何解決?」
「若不是太介意非要保持『柯隆星人』純種血系的問題,那『一號中途星』的女人可以做為考慮,他們的身體基因雖然弱了一點,但不是不能跟柯隆星人相容,我想─艦員若真需要的話,下次去一號中途星補給食物時,可以順便幫他們找女人做配對,有必要的話,也可以單純取卵……」依柯隆星的科技,可以不傷及母體取卵,還挺方便的。
她的話令他開始細思,一號中途星……,的確,這事不難解決,所以,現在唯一要面對的──是造成這一切的基本源頭了,但他還是堵心。
他看著她一會兒。「妳覺得為了所謂的公平,妳也應該有個戀慕的男人嗎?」
她眨眨眼,隨即露出燦笑。「當然呀!但這無所謂公平與否,若能夠遇到可以傾心戀慕的對象,這不是件很棒的事嗎?難道你不這樣覺得?」
看著她如花開般、生氣勃勃的笑靨,他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──
「奇古,你方才是在笑我嗎?」
「……不是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笑?我說我感覺不到有人在追求我有說錯嗎?」
「沒有。」
「那你到底在笑什麼?」
「……如果那些討好妳的手段就是柯隆星人所謂的『追求』,妳會沒感覺到是正常的。」
「……我還是覺得你是在笑我。」
「……」
「說來也真奇怪,為什麼我對男女的情愛之事很淡然?……是我過去有受過什麼情傷?」
「有些事妳既然已經選擇忘記就不用再去追究。」
果然還是跟過去有關,她釋然的笑笑。「我知道了,我不會去追究。」
既然會選擇遺忘,必定是讓她無法負荷承受的,所以就順心而走了,若她會再度對「愛情」有興趣的話,那必然有其發生的理由。
──待續